第211章(1 / 2)

画怖 瑆玥 5643 字 2019-11-05

太姥姥似乎现在才真正地认真地看向柯寻,这一看就是良久,直到大家甚至开始觉得屋里有些冷了,才听见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老太太叹完气后又是很久不说话,吴悠是个急热的性子,受不了这样吊起来的折磨,几步到了跟前,蹲到床边拉住老太太的手:太姥姥,您就甭藏着掖着了,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结果是啥我们都认了,但您别光举着刀吓唬人,一直不落下来啊,这样吊着让我们更难受。您就当心疼心疼我,有啥说啥吧!

老太太混浊的老眼看了看吴悠微红了的眼睛,手里微微用力地攥了攥她发凉的手,再次叹了一声,道:打你们一进门儿,我就看出来了,你们这几个人,一个没跑儿,全都沾上了。

众人尽管心知肚明,可是这件事从不相干的外人嘴里说出来,仍然有种被坐实了的绝望感。

沾上什么了?吴悠颤着声音问。

老太太悲悯地看着她,微微摇头:不知道啊孩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,就在你们的骨相上

第299章Restart-24┃骨相。

太姥姥,骨相是什么?柯寻决定循序渐进地问。

这儿,就是这儿,老太太伸出枯皱如橘皮的手,颤巍巍地抚上柯寻的额头,人外头这身皮子,叫皮相,皮里头的骨头,叫骨相,相人相命,骨相里透着七分。

卫东在后头悄声嘀咕:老人家这街头算命法能准么

真是宁可她算得不准,宁可她和街头的算命骗子一样全都是骗人。

朱浩文语无波澜地开口:据说在科学界,也有着可以根据头盖骨的形状判断这个人的性格、适应性和心理机能的研究和理论。所以凭借头盖骨的形状来相面算命,也不是全无依据。

卫东:你这话让我不知是该感到安慰还是感到惊慌

朱浩文没理他,目光继续落在老太太枯瘦的手掌覆盖下的柯寻饱满圆润的额头上。

您说的骨相是骨头的形状吗?柯寻正在继续进一步地发问。

老太太却是摇头,手指在柯寻的额心点了一点:骨头的形状,也叫骨相,可我说的骨相,是骨头的精、气、神。骨为形体之根本,所以发诸面相,人在脸面上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儿,其实就是骨头的精气神儿。但是啊,有些精气神儿,能透过皮相看到,有些精气神儿,却都在骨子里根固着,我看到的你们的骨相,就是骨子里的根相可惜啊我老眼昏花,道行不够,看是能看见,却看不大清,看清了的又不认识

您说的不认识,是指什么?朱浩文也上前走了几步,立到床边问。

老太太抬眼看了看他,收回了点在柯寻额头上的手,半空里比划了一下:你们这骨相上啊有东西,黑糊糊的,都长满了

卫东罗勏和吴悠闻言齐齐打了个激凌,说得我浑身发麻。罗勏边说边搓着胳膊。

您的意思是骨头本质黑了,还是骨头的外面有黑的东西?朱浩文继续问。

不是外面,老太太摇头,用昏黄混浊的眼睛细细地盯在柯寻的脸上,就是骨子里。

整个骨头都黑了吗?柯寻也被老太太盯得浑身不舒服,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脸。

没有,老太太继续费力地盯着他,有些地方没有黑,有些地方黑了。

这种黑和没黑的地方,是像条纹交错,还是其他什么形状?朱浩文进一步追问。

间杂着的,老太太从柯寻脸上收回了目光,用手慢慢地揉着满是皱纹的眼皮和眼角,唉,老喽,看不清喽

那应该就是斑驳的,柯寻抬头和朱浩文对了个眼神,这是什么缘故呢,那种事会让骨头变黑?

那种事当然是入画的事,只是当着老太太不好明说。

是骨相,傻小子,骨相和骨头不是一回事儿,老太太在他膝头拍了一下,我这一辈子也算给人看过不少骨相,像你们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着,祖师爷也没教过这骨相怎么解,唉,可惜了你们几个小年轻儿

那您怎么断定这种骨相的兆头不是好兆头?吴悠忙问。

老太太叹了口气:我是头回见着,我师父早先也见过一回,那时候我还小呢,还没拜师,事儿是后来听我师父说起过那么一嘴子,说他就见过这种骨相的人,觉得奇怪,可惜不会解相,结果见着后没两天儿,那几个人就都死了,死得那叫一个惨

这信息量可太大了,柯寻说,太姥姥,您慢慢儿来,仔细跟我们说一说,您看,我们这些小年轻儿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,您也舍不得我们出事儿是不?您慢慢儿想,慢慢儿说,能想起来多少算多少,好不好?

好,好,行,老太太摆了摆手,和卫东几人道,你们也别站着了,坐吧,坐。

卫东几个应着,纷纷找地儿坐下,柯寻就道:您先说说您师父看见过的那几个人,他们一共几个人呢?

说是五六个人,老太太想了半天,才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,反正好几个,不是一两个,我师父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都是这种骨相的,肯定不只一两个人。

您知道这些人都多大年纪、是做什么的吗?朱浩文问。

老太太又想了好久:记得说是有男有女,有岁数大的也有年轻的,所以我师父才觉得怪,这各种各样的人都有,都是一种骨相。

您师父有说是在哪儿看见的吗?柯寻问。

老太太这个问题答得倒快:就在我师父家,那几个人专门儿来找我师父起课的,好像是要去干一件挺危险的事儿,听说我师父的卦准,专门儿大老远儿的来找我师父,我师父这一看哪,就吓了一大跳,寻思这几个人的骨相怎么这么怪哟,从来没见过,祖师爷也没教过,我师父就没敢给他们算骨相,只起了一课卜吉凶,结果是大凶我师父说啊,从来没见过那么凶的卦象,唬得他好几个月没敢开张,说是要避避这凶气。后头果不然,那几个人就出事儿了。

您师父怎么知道那几个人后头出事了呢?朱浩文敏锐地抓住疑点。

老太太拍了拍自己搭在床沿的腿,叹道:我师父那人啊,就是好奇心重,那时候又年轻,卜了那么个凶卦,他说一辈子就见过一次,心里头猫抓似的,想知道应在什么事儿上,耳朵里听着那几个人提了一句要去什么什么书斋,就记心上了,后头三天两头往那儿跑,真逮着一天看见那几个人进去了,没过多久又出来了,他就觉得不对劲儿,说那几个人跟中了邪似的,五迷三道,出了书斋就各走各的,结果还没走出多远,就让人乱枪给打死了,身上那血窟窿

等您等等,卫东一脸黑线地插嘴,乱枪打死?敢问那是哪个年代的事儿啊?

二几年还是三几年那会儿,老太太说,那时候到处都打仗,乱得很。

卫东心下算了算,这老太太看着八十来岁了,她师父年轻的时候可不么,那时候正乱呢。

您师父说跟中了邪似的,具体是什么样的表现您知道吗?柯寻继续问。

老太太看了他一眼,声音缓慢且干哑地答他:我师父说,那几个人从书斋里出来的时候,就已经没魂儿了,跟活死人没啥两样,早晚就是个死。

这话说得众人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寒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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