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第 149 章(1 / 2)

自恋性人格障碍属于一种精神疾病,通常表现为影恋,即对自己或自己的影像产生爱恋和**。

童然忽而忆起姚蔚然的微信名“冰肌玉骨”,也模模糊糊明白了对方带给他的矛盾感——或许是一种强烈的自我中心主义倾向,不在乎旁人的意见,也不带有情/欲和占有欲,只是单纯想倾诉、想博取关注。

“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,”陆思闲打转方向盘,“但从我认识他,他就在看心理医生,现在已经好多了。我还记得以前——”

陆思闲可疑地停顿下来,童然立刻追问:“以前怎么了?”

“以前我们两家人去露营,”陆思闲顿了顿,“半夜里我醒了,看见他在亲吻镜子,和镜子说话、笑……”

“哦,”童然懂了,“你吓死了。”

陆思闲自动忽略了童然的调侃,“其实可以算是花滑拯救了他,尤其在他成名以后。”

童然隐隐能够理解,花样滑冰所释放的美感,以及赛场上天然受到的关注,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姚蔚然的心理需求,缓解了他的病症。

忽然,他脑中闪过一丝什么,蓦地抓住陆思闲胳膊。

“怎么了?”陆思闲偏头看了他一眼。

童然恍惚了一瞬,再想又想不起来了,悻悻地收回了手,“没事。对了,蔚然哥说你还有个继妹?”

“你不用管,”陆思闲淡声说,“她不在家。”

童然听出陆思闲不想多谈,索性不问了。

但他心里还是好奇,这几天电话里,陆思闲跟他提过自己的母亲和继父,也提了自己四岁的弟弟,却从未透露过继妹的信息。

他又想到陆思闲是从母亲再婚后定居中国的,当初他怀疑是陆思闲融入不了新家庭,现在看来多半就和继妹有关。

汽车沿河而行,驶过了几条街道,停在一栋鹅黄色外墙的住宅前。

陆思闲的母亲和继父提前知道了陆思闲会带男朋友回家,早早就在家里等着,唯一令他们意外的是“男朋友”居然很眼熟——

“我见过你!我在电视上见过你!”陆母惊讶地按住胸口,甚至忘了切换语言,“你是那个魔术师,时代广场的美人鱼!”

童然当初借《海妖》横空出世,许多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是“美人鱼”,他对陆母的反应并不意外,但依然免不了紧张,“是、是的,您好。”

陆思闲眼中泄出些许笑意,正式为父母介绍了童然,又对童然说:“这是我母亲哈洛宁,这是我继父博格,你直接叫名字就行。”

“等等,”哈洛宁听陆思闲用了英文,才恍然意识到不对,“dedi,你会芬兰语?”

童然微红着脸道:“学过一些,还不太熟。”

若是专心学一门语言他可以很快掌握,但他都是抽着一点空闲学的,目前听和读还行,写和说就比较困难。

但也足够和词汇量有限的四岁小孩交流了。

“你是谁?”一个抱着水枪的小男孩从后花园里冲进来,哒哒跑到童然面前。

童然只看他眉眼,就知道这是陆思闲同母异父的弟弟奥尼。尽管奥尼毫无东方血统,可那双肖似母亲的灰蓝色眼睛,几乎和陆思闲一模一样。

他霎时就心软了,蹲下来笑着说:“我是你哥哥的朋友,你可以叫我dedi。”

奥尼害羞地往陆思闲身边靠了靠,一只手拉住哥哥衣角,却不说话。

但哄小孩对童然来说太简单了,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让奥尼忘了亲哥,连晚餐时都必须挨着他坐。

这个时候童然早已经不紧张了,哈洛宁亲切热情,博格话少却很温和,两人对他的态度不像长辈待晚辈,更贴近于平辈的朋友,这让他非常放松。

他愉快地住了下来,白天陪陆思闲去基地训练,晚上和一家人聊天、做事,或者带奥尼玩游戏。

他知道了博格喜欢下国际象棋,知道了哈洛宁曾经出过一本童话故事集,还知道了陆思闲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米卡。而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听哈洛宁分享陆思闲的旧事,两人还一块儿去储物间整理了一些旧物,其中一个箱子里就装着陆思闲小时候穿过的衣服。

“米卡还有不少东西都放在我父母家里,”哈洛宁叠着一件米白色连体婴儿装,脸上一直带着笑,“他们住在赫尔辛基,下次我们一块儿去。”

童然瞄了眼陆思闲臭到不能看的脸色,憋着笑应道:“好啊。”

但这样温馨又和睦的氛围,却在平安夜这天被打破了。

圣诞将至,基地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,不论是陆思闲的教练还是西蒙,都提前一天飞回了美国。

陆思闲一贯律己,却也只训练了半天就载童然回了家,两人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。

不等他们问起,博格就主动告知了因由。

原来陆思闲的继妹菲拉本来暂住在她亲妈家里,可亲妈家出了一点意外,不方便照顾她,博格只能将菲拉接回来,如今人就在楼上。

童然眼皮一跳,下意识看向陆思闲。

陆思闲并没有多余的表情,平静地点了下头,似乎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。

但童然注意到了哈洛宁眼里的担忧,以及博格语气中的为难和歉疚——博格接回了亲生女儿,却对继子感到愧疚,这显然不合常理。

等童然跟着陆思闲回房,他立刻问:“你和菲拉不和吗?”

陆思闲拉着他躺上床,一只胳膊枕在颈下,从头开始说起:“我爸走后,我妈患上了轻度抑郁,她背着我去找医生,后来认识了带女儿来治病的博格。”

童然愣了愣,“菲拉有抑郁症?”

“抑郁和狂躁,”陆思闲摩挲着童然腕间的红绳,“她从小学习芭蕾,十二岁出了车祸右腿被截肢,她母亲也和博格离婚了。”

这些事童然已经知道了,虽然这两天谁都没有提过菲拉的名字,好像刻意避讳着什么,但他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推导出了一些信息。

“菲拉和我妈相处很愉快,她只是排斥我。”陆思闲也是在哈洛宁与博格交往之后,才第一次见到菲拉,当时他就感到这个女孩讨厌他,“一开始菲拉表现得不明显,我妈和博格都没有发现,我也不在意。”

毕竟菲拉还小,而且他时常住宿舍,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。但自他跟着母亲搬进了博格家,菲拉对他的敌意就越来越重,甚至一见到他就情绪失控,有一次更是将他推下了楼梯。

陆思闲不想让童然知道这些事,略过了一些细节,“医生说我的存在会让她不安,刺激她发病,我们没办法共处。但博格对我妈妈很好,我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导致他们分开。”

童然:“然后你就去了中国?”

“嗯,这几年我很少回家,每次回来博格都会送走菲拉,我们很久没见了,”陆思闲淡笑了下,“你也不用担心,菲拉的病好多了,否则也不会有奥尼出生。”

“我不担心。”他只是有些难受,想想陆思闲当初不过十五六岁,失去了爱重的父亲,又为了不让母亲为难而离家,“如果她还是很抗拒你,我们就去你宿舍住好了。”

童然都打算好了,结果一下午都没见到菲拉,但他中途上客卧拿东西,出来时感觉有人在偷看他。

他知道是谁,却没有回头,当做不曾发现一样下了楼。

在他走后,尽头一扇虚眼的门又轻轻合上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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